万马一骑

  人鱼paro。最近没啥感觉，所有发挥得不好。

  关于‘西伯利亚’是历史上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被流放的地方。

  费奥多尔，你见过最有趣的人。

 

一、

  大海上又驶来了一艘汽船，庞大而迅速。划开的水痕向两边漾开，留下一条长长的线。

  你仰着头，听着同伴们的抱怨，只是一甩巨大透明的尾巴游开了。

  亚热带的海风是带着暖意的，但现在的你们可不能享受日光浴和海风的亲吻。自从人类开疆拓土、进驻大海之后，你们在海面上出现的几率更小了。

  所以，在人鱼中，人类很不受待见。童话里的美人鱼救王子的戏码，最终只能是童话。他们真该见见现在人鱼们谈起人类时，那种厌恶又憎恨的神情。

  红色在蔚蓝的海面上晕染开，像是夕阳在天空涂抹一般艳丽。

  与其他人鱼不同，你游向了那艘即将沉没的汽船，带着一把银质匕首。

  你想要杀人。

  杀死那些让你们被迫迁徙、患病缠身却毫不在意、谈笑风生的始作俑者。

  但你却在那里遇到了费奥多尔。

 

  费奥多尔是你意外的奇遇。

  而你是他意外的猎物。

 

二、

  “海里面有什么呢？”费奥多尔在闭着眼睛养神的时候突然这么问道。

  你在巨大的水缸里吐泡泡，抽空回了他一句：“太空里面有什么呢？”

  费奥多尔像是笑了一下，又好像没有。他只是继续开始按那个会发光的仪器，脸上带着一贯的冷漠和嘲讽。

  你不明白怎么会有一连几天忘记进食的生物。现在好了，你也要在这里陪他了。

  想到这儿，你就生气地拿漂亮而光滑的鱼尾拍打玻璃，力度不大，可弄出的声响可不小。

  费奥多尔没动静，你肯定是他那顶毛茸茸的帽子堵塞了耳朵。

  你只能在水里翻了个身，半长微卷的头发散在四周：“如果我能变成人就好了，可我不想付出任何代价。”

  “世界上任何交易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，”费奥多尔没抬头：“你看过安徒生童话？”

  看来比起你发泄的动作，他对你的话更感兴趣。

  “你不会以为你的那条船是唯一的沉船吧？”你靠近了玻璃：“如果不是交易呢？”

  费奥多尔不置可否地抬眼看你，那双酒红色的瞳孔比任何红珊瑚都要迷人。

  被它注视的时候，有种奇妙的诡异感，兽类的直觉让你警铃大作，可人性的劣根性却想让你就此沉沦。

  人鱼，就是这种野兽和人类的结合。矛盾又美丽的生物。

 

三、

  费奥多尔帮你杀死了很多主张牺牲海洋资源的人，无论是富商还是平民。

  “还满意吗？”他勾出一个笑容，靠近了水缸注视着你。

  你直视费奥多尔眼里的疯狂，隐隐觉得事情有些太过了。不是过分，而是有什么在脱离你的预想。

“把这件事缓缓吧。”你说：“和我讲讲你的家乡如何，我知道你不出生在这里。”

  费奥多尔拉来一把椅子，就坐在玻璃前，你游近了他，视线和他平齐。

  他淡淡地开口：“在北方，一个在这里人看来终年寒冷的地方。”

  “很冷？”你看着费奥多尔像是露出回忆思索的神色，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碰触他，指尖触碰到的却是冰凉的玻璃。

  “对，和深海一样冷。”费奥多尔看见了你伸出的手。

  深海，这个词你再熟悉不过了。

人们都觉得深海里埋葬着商船或海盗的宝藏，可是大多数时候沉没的船上只有食物、廉价工艺品和人类的金钱，当然还有生命。

  “太空里面有什么呢？”你轻轻地问：“会看到很多现在仰头看不到的东西吧。”

  费奥多尔看了你一眼，带着点嘲讽地说道：“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。”

  你清楚他没有在嘲讽你，但他在讽刺什么呢？

 

四、

  你和恶魔做了场交易。

  恶魔说，帮你杀掉所有你厌恶的人，而你要在此期间一直与恶魔为伴。

  

  “你很特别，”费奥多尔第一次见面之后对你说过：“你没有异能，是纯粹的新生物。”

  交易便是各取所需，你答应了他。

  与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做了足以决定你生死的交易。

 

五、

  费奥多尔拿着刀叉吃煎蛋饼，你趴在水缸边吃苹果。

  “那是你家乡的吃法吗？”你问：“不像是这里的人会当早餐吃的东西。”

  他点点头，兴许是有什么好事发生，费奥多尔不仅享受了一顿营养的早餐，还跟你谈起了俄罗斯的风土人情。

  其实他的言语能力很强，三两句就勾勒出雪国的绚丽风光。

  北方，你默默念着，他会回归于那片寒冷的土地吗？

  而你，也会回归于属于自己的大海吗？

 

六、

  费奥多尔出门了一趟，回来时身上都是雨水。

  “下雨了吗？”你探出头，睫毛都带着湿漉漉的寒气。从安置在这里后，你就再也没有离开过。

  他暂且把帽子取下来放在一边晾着：“看了场有趣的马戏。”

  “马戏...?”你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。

  费奥多尔带着神秘的微笑看着你：“马戏团缺的就是你这样的珍稀动物，说不定可以卖个大价钱。”

  你沉默片刻，一个翻身，鱼尾拍向水面溅起水花。这下好了，费奥多尔可以整套衣服都换了。

  

七、

  费奥多尔把你放回了海边，那是漆黑的夜晚，连星星都迷失了自我，消散在空中。

  你终于脱离了水缸那狭小空间的束缚，恣意地在海岸边徜徉。

  海洋是独属于人鱼的舞台，此刻月色也只是你的陪衬。

  费奥多尔就只是站在岸边，既没有走，也没有开口。海风吹拂他的衣摆，你不禁有些担心他本就苍白的脸色会变得更差。

  你游回岸边，停在他脚下。费奥多尔单膝跪在你身前，牵起你的手轻轻一吻。

  明明是冰凉潮湿的一吻，却带着燎原的热意。你又撞进了那片酒红色的漩涡，那致命危险的领域。

  “听说人鱼的歌声能诱惑水手，”费奥多尔把你的碎发别到耳边：“不唱一首给我听吗？”

  你笑了，对他说：“下次见面的时候，我会唱给你听的。”

 

八、

  你最后悔说过的话，就是‘下次见面’。

 

九、

  你开始北上。

  他说的对，北方很冷，比深海还要冷几分。

  踏进亚寒带的时候，海面上就已经浮起冰渣。

  但是你得前进，得到北方去。

  到他身边去，你这么想着。

  你从未在浸湿了的羊皮纸上读过‘西伯利亚’这个词，更从来没有去过。可你会去找他，你们会重逢。

 

十、

  你没捱过极北的雪和冰。

  大海是你的摇篮，也是你的坟墓。

  可你的爱却留在大陆上，生根发芽，一发不可收拾。

  

  原来太空没有星星，深海没有宝藏，北方没有未来。